第26章 第二局
不过行动之前问一问也只是走个程序。
既然他不说那她就真的当没有了，青木优点了点头：“没有就算了。”
等她准备转身离开时，大佬忽然又一把拽住了她的后领。
青木优强行停了下来，后仰着去看他，然而就在她抬头的下一秒，装有资料的纸袋子就敲上了她的额头。
被牛皮纸遮住了视线，黑泽阵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。
“省省你的恻隐之心，少做多余的事情就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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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入暮，明月初悬。
从【跳过】的数据流动中恢复意识时，青木优已经和黑泽阵一同到达了慈善晚宴的会场。
在领取任务之初，他们就分配好了这场【冒险】中各自需要承担的任务范围。
青木优负责去毁掉装有拍卖品的地下室，而黑泽阵就去完成另一项刺杀任务。
看着时间差不多了，她随手将酒杯放下，从晚宴的主会场中退了出去。
等远离了人群后，青木优一边往池田别馆地下室的方向行进着，一边在心中思考起黑泽阵之前和她说过的话语。
什么叫“省下她的恻隐之心”？
青木优总觉得这一局的大佬好像对她有一些误解。
他难道觉得她会因为某些不必要的“同情”而选择去违反命令吗？
真是相当冒犯的猜测啊。
青木优随手将刀刃怼到了地下室看守者的脖颈处，在对方求饶出声前就用力捂住他的嘴唇，将他拖到了阴影里。
在对方咽气的瞬间，她把他的身体往拐角处一藏，接着便走到之前规划好的地方，将用于爆破的炸药埋下。
【陷阱制造lv. 8】
再配合上她即将升级到大师的【工程学】，就可以高效地只将地下室纳入爆破的地区，而不会让其它地方遭受一点损害。
无端的暴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。
但任务的“好”与“坏”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。
在青木优很小的时候，【……】就教会了她很多事情。
比如，“善”与“恶”只是人类自主赋予事物的划分，而并不是自然界中原本就存在的秩序。
又比如在集体的意志下，个人的判断都太过于狭隘，也太过于渺小了。
而这也就是“规则”诞生的意义。
【……】给她讲过一个让她记忆犹新的实验。
曾经他把一张枪杀的图片放到被实验者面前时，大部分的人类都感到了惊恐，并且会指责凶手不应该这么做。
而在之后如果告诉这些被实验者，这个被杀的人其实是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后，这些人类又会觉得枪杀是合理的，甚至还有人会说大快人心。
但明明这都是杀人，为什么人们会产生这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呢？
【……】从来不会告诉她某种“真理”，而只会让她自己去思索答案。
青木优当时不懂，现在也没能弄明白。
她常常在想，如果枪里有两颗子弹，其中一颗杀掉了好人，而另一颗又杀了坏人，她能说其中一颗子弹是高尚的，而另一颗就是肮脏的吗？
都只是凶器罢了。
青木优将爆破用的炸弹安装完毕，在监控室那边的人发现不对劲之前就从地下室走了出去。
今天她所作的事情会毁掉举办这个晚宴需要的所有拍品。
或许在某些人看来，他们参加了慈善晚宴，用拍卖所得的金钱去帮助别人是“善意”的。
但如果拍卖的物品原本就是物主从其他人那里抢来的，这种慈善行为又究竟是“善”还是“恶”呢？
过多地去深究这种问题完全就是自寻烦恼。
判断对错的事情不需要，也不应该由她这种人来做。
她只需要遵守规则够了。
或许有些时候“规则”还等同于“命令”吧？
青木优回想起第一次接受任务时，“黄昏”还提醒过她，如果某一天她真的因为“恶”而产生了生理性地不适的话，可以想一想，他们做的工作其实不是杀人，而是选择让另一批人活下去。
就像是在光线之下必有阴影，只有调和才能够维护表面的“和平”。
一切的一切，都是为了“秩序”所必要的牺牲。
“黄昏”的话总是很有道理。
但青木优其实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烦恼。
如果她是多么了不起的贤者就罢了，她只是个连自己的情绪都分不清楚的“病患”。
青木优从来都对自己的状态很有自知之明。
她悄悄地从一楼拐角处的窗户往外一跃，在被雨水打湿了的草丛中轻巧地翻了个身。
爆破的轰鸣声自地底响彻整个池田别馆，浓重的烟雾从屋内逐渐飘散而出。
她伸手扶了一下耳中的微型通讯器，朝里面的人问道：“你那边怎么样？”
“结束了。”
在黑泽阵的回复传来的瞬间，系统的电子音也随之响起。
【任务：漆黑雨落之夜~池田别馆的惊奇大冒险！】
【主线任务：
1. 毁掉存放有拍卖物品的池田别馆地下室（已完成）
2. 击杀举办者池田一雄 （已完成）】
【条件已达成，是否进行结算奖励？】
【已确认，奖励结算中……】
【主线任务完成率：100%，获得游戏币：100】
【支线/隐藏任务：0】
【任务评价等级：A】
【获得自由技能经验：1000点】
【通过[冒险]中得到的感悟，您的[陷阱制造]技能将在今后的训练中获得小幅度的加速提升。】
只要不让衍生技能超过主体技能，自由技能经验值可以分配给任意一个技能。
青木优在收到奖励的瞬间，就将得到的经验值加到了【狙击】技巧上。
看着原本龟速攀爬的技能经验条忽然就向前涨了一大截，青木优的心情忽然就“开心”了起来。
好耶！
看来之后可以多来几次【冒险】模式。
她一边关闭着系统的提示框，一边跑到和黑泽阵约定好汇合的地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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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池田别馆中脱身后，青木优和黑泽阵两人一同找了个无人的场所将用于伪装的礼服换下。
她先进去时，大佬在门外帮她望风。
等到换黑泽阵整理，青木优站在门口，抬头看向屋檐外那倾盆而下的大雨时，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丝难以言述的情绪。
上一局的【奖励副本】也是在这么一个暴雨的天气。
而就是因为这个副本，她的物品栏里现在还躺着一个奇奇怪怪的饮水壶。
虽说那个水壶的【备注】上写着里面的雨水喝不死人，但是青木优觉得可能没有几个正常人能够抵抗得住这玩意儿的侵袭。
她自己就在刚进入游戏时尝试了一次，结果喝下去的当天就因为“食物中毒”被拉进了医院洗胃。
而且在那之后，【虚弱】的buff还在她的状态栏下面挂了将近一个星期，青木优回想起那玩意的杀伤力就倍感无语。
就是不知道大佬喝了这个东西之后会不会也生病啊……
青木优总觉得黑泽阵的身体素质真是好到有些过分。
他真的有生病过吗？
想到上一局还在【新手村】的时候，大佬哪怕啃发霉的面包都一样面无表情且咽下后仍旧毫无反应，青木优就忍不住怀念地笑出了声。
刚从屋内走出的黑泽阵看见她随口问道：“笑什么？”
青木优正想着【“源源不断”之饮水壶】的事情，看见现在的他，忽然就更想把这个道具用在他身上试一试了。
她兴致勃勃地和他聊起来：“想起了一个很好玩的事情，以前我——”
本来想再说些什么，但青木优蓦然反应过来饮水壶其实也算是一个“魔法道具”。
她一下止住了话语，有些为难地抿紧了自己的嘴唇：“好像不能告诉你。”
唉……如果是以前的大佬的话，她说什么离谱的东西他都会信的吧。
但现在嘛……
青木优看着面前黑泽阵的样子，忽然想起了【奖励副本】的那个雨夜。
那个时候重伤的大佬，其实还是罕见地有一点“得病”了的样子。
黑泽阵不悦地皱紧了眉，忽然把之前换下的西装外套丢到了她的脑袋上：“走了。”
然而听到他的话，青木优依旧抱着他的衣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走出几步后，黑泽阵回过头问她：“怎么？”
“我不知道去哪。”青木优有些难过地低声回答。
大佬皱着眉头斜睨了她一眼：“回家去。”
回家？
游戏里哪里有家这种东西啊……
无论是基地的房间还是之前父母留下的房子，都暂时只是她住的地方。
可能只有上一局里和【恋人】在一起的房屋才有一点“家”的感觉吧。
青木优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委屈，她忽然蹲下身来：“我没有家。”
“啧……”黑泽阵听到后不耐地啧了一声，直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把她一提。
青木优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袖子：“啊，你干嘛？”
“不是不知道去哪吗？”大佬看都不看就直接拉着她走。
于是青木优就不知怎么的，莫名其妙地跟到了他到了他住的地方。
一路上，为了不被雨水淋湿，她小心翼翼地把之前黑泽阵扔给她的西装外套搭在头顶。
但是和她同行的大佬这人嘛……
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体好，就是随便乱来。
青木优跟着他走进屋里，看到他随手拿了条毛巾擦了擦滴水的银色发尾后就不再管了。
虽然这点雨的确对他不会产生什么影响，但是青木优觉得自己既然都到他家里来做客了，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。
她起身朝一旁的黑泽阵问道：“你家里有热水壶吗？”
“在厨房。”
青木优立刻往厨房的方向走去。
整个房间里都蒙着一层浅浅的灰，摆放在台面上的厨具整齐得像是从来没有人使用过。
她在刀架的旁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热水壶，便几步走过去将它拿过来，接着把它放到滤水器之下。
大佬竟然还是喜欢用这个牌子的滤水器唉……
不在意的时候对什么东西都很不在意，但是挑剔的时候又比谁都挑剔。
青木优抿了抿嘴唇，一边接着水，一边放大了一点音量朝门外问道：“你有买茶叶吗？”
虽然她知道这种东西，黑泽阵一般都会放在厨房的顶柜里，但现在她作为客人，随意翻动房屋主人的东西是不可以的。
青木优把接好的水壶放上烧水器，等待了一会儿，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。
正当她想再问一次时，耳边忽然传来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。
她转过头，看见大佬正靠在厨房的门栏边看着她。
青木优又一次问道：“你家里有剩余的茶叶吗？”
黑泽阵听到后，直接走到她的身边，他一手撑住她面前的台面，另一只手往上方的橱柜探去。
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了她，青木优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圈在了怀里。
他拿下茶叶来递给她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，但又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。
不太对劲啊……
青木优蓦然觉得这个氛围有些熟悉。
这……似乎完全就像是过去黑泽阵还和她是【恋人】的时候嘛。
青木优立刻转身把他的胸口抵开。
抬起头时，不出所料地，黑泽阵正用他那墨绿色的瞳孔专注地看着她。
她心中微微一动，轻声说道：“你亲过我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再确认一下，你是真的不想和我恋爱吗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系统的【恋爱图鉴】果然还是没亮。
看来是真的了。
“好嘛……”
青木优有点失望地把他推开，回过身继续去烧水。
然而这一次，她刚一转身，黑泽阵就又把她带着转身面对他。
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，一点沸腾后产生的水汽烟雾飘散于她的身后。
在无言的对视中，仿佛有某种隐秘而暧昧的气息在缓缓地流动着。
黑泽阵沉默地望着她。
青木优发现他的瞳色逐渐加深，眼中那抹灰绿色像是暗涌一般溶解着某种深沉的欲望。
这熟悉的一幕让她一下子有点生气。
“我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。”青木优立刻说道，“你不和我恋爱我是不会和你做——唔。”
面前的人猛地按了一下她的脑袋。
“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“喂，很过分！”青木优知道自己的情感器官有故障，但是黑泽阵现在这么说完全就是在故意找茬。
“行了，去外面坐着。”
他错身将茶叶放下，接手她的工作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。
青木优抿紧了嘴唇，在走开时故意推了他一下才回到客厅里。
还没坐下多久，黑泽阵就拿着烧好的热水走了出来。
青木优看见他把手中唯一的一个杯子放到他面前，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道：“你不喝吗？”
明明她最初是想给他烧一壶热水的。
“不喝。”一边回答，黑泽阵随手把热水倒进杯中。
随着热水的沁入，茶色逐渐在沸水中晕染开来，室内蓦然充斥起一股浓郁的草木香味。
在缭绕的烟雾中，青木优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手指。
她忽然觉得刚刚黑泽阵弯腰倒水时，他被雨水沾湿的银发扫得她的膝盖有点痒。
青木优想伸手去拂开他的发尾，却又不知为何只能一动不动。
她……这是怎么了？
下一秒，她就看到黑泽阵半侧过身，像是要去做什么一样若无其事地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。
接着，他整理似地将袖管卷了上去，随着布料的上移，他锻炼良好的手臂线条从袖口延展而出。
背部的蝴蝶骨在银发的衬托下有着一种有力却又清瘦的矛盾的美感。
青木优看到他略被雨水打湿的上衣贴合着肌肉线条，那漂亮的弧度像是某种猛兽正在伺机而动。
整个过程发生得极为迅速。
黑泽阵就站在她的身旁，却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过她一眼。
然而就是这样，青木优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视线被他吸引了。
“你要做什么啊……”她的目光不自然地游移到别处。
“去洗澡。”说完，他干脆利落地离开。
看到他要走，青木优不知道为什么，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手腕。
黑泽阵侧过身斜睨了她一眼。
青木优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拉住他。
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人，她的视野逐渐模糊成了一片。
青木优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，语调开始不自觉地颤抖：“我……我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。”
黑泽阵低头看了一眼手腕，忽然就笑了。他用力一把将她拽过来，语调中带着一点畅快的肆意。
“少废话了。”